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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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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對林淮蘇的印象大都來自和顏衍一起參加的選秀節目,或許再加一個《仁醫》。

在選秀節目裏的表演,為了節目效果,更多采用的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眾人以為林淮蘇只是跟著學了幾天,打算意思意思就過去了,畢竟他們這個師叔可是從來不知道放水的,萬一把人傷著了怎麽辦。

林淮蘇也不解釋,他在訓練營的時候也和顏衍學過幾式的刀槍棍棒,和這群學了好多年的當然打不了,還是得用自己最擅長的。

道觀裏也有練功用的軟劍,平日裏都是師兄師伯們在練,在場舞劍的大都還是基礎階段,真正當作習武的招式來練的人比較少。

林淮蘇會一些花招,也會些殺招,有時候看起來還挺花裏胡哨的,忽然劍鋒一轉就暗藏殺機,幾下就繳了那人的劍挑飛到了遠處。

一陣沈默之後,全場震驚。

等等,這位看起來好像挺能打?

林淮蘇現在可不同於拍攝《莫知莫問》的時候了,力量還是靈活度都不可小覷,沒多會兒就把在場的人都給挑翻了,他還輕松地笑了笑。

“大家還都挺厲害的,我好久沒這樣動真格了。”

其他人:“……”

看您這游刃有餘的樣,也不像是動了真格。

林淮蘇把劍丟給宋長安,光是看這位穿著常服的小道長接劍的手勢,林淮蘇就知道,這回可能不好打了。

不僅是氣場問題,舉手投足間下意識的動作就能看出,宋長安絕對是一個熟練也從未疏於練習的。

果然,二人一交手,方圓數米以內都沒人敢靠近,身法、招式,你來我往之間帶起落葉飛花,劍風簌簌刮出來,仿佛都能感受到其間的淩厲。

宋長安的招式和顏衍的比起來,給人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這人出招嫻熟,卻不散漫,顏衍的招式沒有定式,變化極其難以捉摸,卻又好似有套路,可謂萬變不離其宗。宋長安卻給人一種……慈悲為懷的感覺?

並不是為了輸贏而出招,殺氣不重,勝意不顯,又無比認真,很難說出那種感覺。

二人點到而止,在林淮蘇快招架不住的時候,宋長安便主導著停了下來,雖然沒分出個輸贏,卻讓人看得十分過癮。

顏衍向林淮蘇行了個禮,林淮蘇也行回去,他們這方剛結束,就有人鼓起掌來,小蘿蔔頭們早就憋不住了,紛紛跑上來想跟著學。

“林先生,剛才您和師叔切磋的視頻我們擅作主張錄制了下來,是這樣的,我們道觀最近也在弘揚相關文化,可不可以將這個視頻放到網上?”

“當然沒問題,這次前來諸位幫了我許多,我還想不到該怎麽報答呢。”林淮蘇隨手擦了擦汗,江釋宸給他拿了件薄薄的外套過來,問他要不要換身衣服,小心感冒了。

“瞧我們這粗心的,林先生還是先去把衣服換了吧,這山間風大,很容易邪寒入侵。”

林淮蘇一聽這詞兒,又幾分好奇:“你們也學中醫?”

“也有這門課程。”眾人頓了頓,這才想起來,林淮蘇除了是個演員,人家在中醫上的造詣才是最牛的啊。

“如果諸位不嫌棄,我可以給孩子們上一堂入門課。”林淮蘇隨手摸了摸身旁一小孩兒的頭。

“這簡直再好不過了,我這就去準備。”

林淮蘇回房間沖澡換了身衣服,午飯之後就去了禮堂,結果下面除了小孩兒,還坐著好幾圈大人呢。他原本喜歡打算講一講入門的知識,現在看來演講稿還得換換。

一提起“醫”,讓他說多久都沒問題,林淮蘇邊說邊問,大致了解了在場聽客的水平,深入淺出地講解聯系起來。

胸中有完整系統的人,可以將整個系統中的每一個單獨的點都聯系起來,深入淺出地細細講解,擁有不同知識儲備的人都能各自有自己的理解,並且能夠在有更深一層次的認識之後回味出更多的內容。

林淮蘇一講就講了一個下午,竟然沒有一個人疲憊或者走神,整個禮堂的人都全神貫註地聽著,眨眼就到了飯點,紛紛都有些可惜。

明天是最後一天借宿,林淮蘇也不介意再多講學一天,上午的體能訓練結束之後,道觀裏所有有空的都聞聲而來,禮堂裏站都站不下了,門打開了之後門外還站著一群,最後不得不換了個更大的講學堂。

講學堂的修建采用了降回聲的裝潢,走進去之後有種肅靜的氣息,甚至還配備了話筒。

這下總算能坐下了,因為講學堂對外開放,也有部分香客過來聽學的,聽著聽著,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一個沒接觸過中醫的怎麽也能聽懂?

等等,臺上這位好像有點眼熟啊!

像那個什麽明星!

香客們偷偷將林淮蘇的講學視頻給po到了網上,熱搜迅速就安排上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麽!我也想聽林老師講課啊別說我了,我老師也想聽林老師的課,所以林老師什麽時候來我們學校開講座!我一定頭一天晚上就去占座!”

“媽耶蘇蘇講課!能不能多拍點啊!看不夠看不夠!現在開始學習以後能考上蘇蘇在的學校聽蘇蘇上課麽!”

“羨慕哭了,求告知這是哪裏,我也想聽蘇蘇講課!”

“醫學生聽了幾句茅塞頓開,跪求一個完整版啊!這麽厲害的課程我要全文背誦!”

“要是我的老師能有這麽帥我會是這個成績?我恨不得把課錄下來看一百遍!”

很快就有人扒了出來這是哪裏,網友們紛紛想買機票去追星,卻得知上山需要預約,而且林淮蘇馬上就要離開了。

林淮蘇沒想到他只是去上了堂啟蒙課,回去就收到了不少來自其他大學的講座邀請。但是他的正式學歷才剛下來,今年年底才考研,現在去講學……主講人身份要填自學麽?

那倒也不是不行,他以前也不是在學堂裏出來的,只是這個時代的話……自學實在是沒什麽說服力,這些邀請都是怎麽想的。

講學結束之後,天色還沒黑下來,已是到了晚飯的點。眾人依依不舍地留在講學堂裏討論著,忽然有人沖了進來,低聲和宋長安說了什麽。

小道長臉色變了變,立刻跟著離開了,那人又糾結了一下,問林淮蘇能不能過去幫忙看看,說道觀送來一名昏迷不醒的客人,眼看著就要不行了,能不能幫忙續續命。

林淮蘇有些無語:“昏迷不醒不是應該直接送醫院嗎?為什麽送到道觀來。”

“這……說來話長,這種情況也不算少見,有時候也有那種送醫治不好的,病急亂投醫給我們塞來的,雖說我們也會學一些醫術,但也不是什麽病都能治的啊!”

林淮蘇和江釋宸互看一眼,也沒聽別的解釋,聽說送來那人已經命懸一線了,總之先過去看看。

送來的人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家裏三四個子女,正室生的一個,兩個私生子,還有一個看起來和他兒女差不多年紀的美婦人,衣著都非常奢侈。

美婦人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三個當兒女的卻各有心思,總之是把人送上來了,能不能救看造化。

林淮蘇都懷疑這群人是不是想讓這富商早點死,才故意用借口把人送過來的。

宋長安的師兄正在給地上那人把脈,宋長安雖然也學過一些醫術,這次大學也考的中醫,但畢竟沒有那麽專業。

“我來看看。”林淮蘇剛走上前去,就被宋長安攔了下來。

“林先生麻煩稍等一下,等我們將他身上的……拔除之後再進行診治,不然可能會傷到你。”

林淮蘇還沒聽過給人治病還會被反傷的,不過在場的幾人都態度十分堅決地把林淮蘇和江釋宸給攔了下來,這畢竟是在道觀,不可能會故意拖延治療時間,二人只好耐心等待著看看。

宋長安那位師兄一邊念叨著,一邊畫了張符,完成之後啪地一巴掌貼上去,林淮蘇看得眼皮子直跳,這人都快斷氣了,能經得起這麽折騰麽。

結果詭異的事情就這麽發生了……躺在地上那位紋絲不動,依舊是眼睛口齒緊閉,面色蒼白,像石頭似的一動不動,倒是這位師兄突然被彈開了似的跌坐到了地上,原本紅潤的臉色煞白一片,直接咳了口血出來。

這確實讓人……大受震撼。

恐怕只有小說和靈異電影裏才會看到的東西,竟然真的在眼前上演了。

“怎麽辦啊師叔,這……鎮不住啊。”

“師祖他們正好今天全都不在……”

宋長安在一眾人中最顯淡定,他那師兄在那兒畫符的時候,他就在一旁撥弄一盤八卦,現在突然呵斥一聲,猛的伸手抓住了旁邊一人,把這富商的一個兒子從人群中拽了出來。

“你、你想做什麽!”那人剛才還躲在陰影裏,突然被抓出,整個人都有些猝不及防的慌張。

“交出來。”宋長安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一只手攤開,似乎是要這人拿出什麽東西來。

“交……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父親的頭發,指甲,以及簽名,應該是放在一個……紅色的布囊裏。”宋長安的視線往下一移,那人後退一步,立刻被其他人給抓住了。

“你們這是綁架!是搶劫!”

不論那人怎麽驚呼,也擺脫不了禁錮,宋長安將他胸口內側口袋裏的一個紅色的布囊取出來,找人端來火盆,帶著紙錢和生辰八字燒掉,裝了搓灰燼用符紙包好,投進了功德箱。

“還請林先生幫忙看看。”宋長安這才將林淮蘇請過去,林淮蘇先是把了脈,又讓江釋宸也看了看,畢竟他們都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這脈象說不定今後都遇不到。

結果卻是有些讓人失望的,除了五臟空虛,氣血虧損,津液幹涸之外,沒什麽大毛病。

簡單來說,就是哪哪兒都虛。

“切片人參含舌頭地下調個命,隨便送個醫院輸液,慢慢調理就行了。”林淮蘇診斷道,“他毛病太多,一兩天也調理不好,但是不要用猛藥,請個中醫一點點補,休養個一年半載就能恢覆,沒什麽大毛病。”

在場的人這才發現說話的是誰,如今還有幾個認不得林淮蘇,原本還想把人留在道觀裏治病的,被林淮蘇幾句話就說服送去醫院了。

看著匆匆將那富商擡下山的一群人,在場的都有也些感慨。

可算是送走了,不然就這一家子留下來,指不定會不會出人命。

“有勞林先生了。”宋長安把林淮蘇他們送回房間。

“宋道長也會蔔卦算命麽?”

“略會一點。”

“實際上……”林淮蘇話剛起了個頭,便被宋長安打斷了。

“林先生,一事不問二卦,師叔給你的答案你應該是滿意的,你福澤深厚,一定會得到保佑。”

林淮蘇只能感慨這些當道士的都太能掐會算,他還沒說話呢,就已經知道他想問什麽了。

不過越是這樣,那些話的可信度就越高。他擔心自己有一天會像秦訣那樣回到原本的時代,顏衍卻未蔔先知,告訴他不用擔心。道觀一行,林淮蘇更是徹底安心了,回去之後吃嘛嘛香,徹底恢覆了之前的狀態。

“咦,林老師小長假出去度蜜月了嗎?看起來整個人都容光煥發的。”

“是嗎?”林淮蘇看向一旁的江釋宸,忽的一笑,“可能是吧。”

眾人紛紛起哄,都被他們恩愛得眼紅。

狀態調整過來之後,林淮蘇也將學習的日程給提了上來。再次恢覆到了曾經那樣忙碌的生活,每天除了上課,就是上課。

講授《心疾論》,學習考研政.治和英語,專業課他基本上已經滾瓜爛熟了,英語還需要再上一個臺階,政治就要從頭背誦了。

林淮蘇依舊是那老毛病,看醫書過目不忘,看別的背得頭疼,因為在培訓期間沒法去上線下課程,只能在江釋宸的推薦下看網課,每天晚上還要接受抽查。

背錯了還得接受“懲罰”。

“你不覺得有點過分嗎?!”

這種“懲罰”怎麽算得上真的罰,只能讓人心智動搖……

要不故意背錯一點,那也不是不可以。

江釋宸看出來之後,就加重力度真“罰”了,這下可不敢再故意犯錯,簡直都得做噩夢。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忙碌起來的時候,什麽都流逝得飛快。

很快,江釋宸的論文就完成了,而發布的時候,林淮蘇得到通知,整個人都是懵的。

江釋宸把他的名字寫在了前面。

一般來說,論文署名都是有講究的,署名越靠前,對論文做出的貢獻就越大。

這篇論文分明從頭到尾都是江釋宸寫的,卻把林淮蘇的名字寫在了前面。

“你是不是瘋了!”林淮蘇坐在人腿上,兩只手拽著江釋宸的臉頰往兩邊拉,看看能不能擰出來點水。

“中西醫結合一開始就是你的想法,我是在你的基礎理論上總結整理的,甚至重心骨架都是由你提出的,第一作者當然該是你了。”

在這邊的世界待久了,林淮蘇自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麽,因此他才有些生氣,江釋宸這不是將自己幾年來的成功直接拱手送到了他身上麽。

“我想,我們之間沒有必要分這麽清,這篇論文上的署名只有我們兩個人,誰在前面的差別並不大。”江釋宸挽著他的耳發給他講道理,“論文發表之後,才方便你入學,之後碩博連讀比較方便。”

“那我也能自己寫來發表,不差你這篇。”林淮蘇是有些心疼的,江釋宸辛苦了這麽久,到時候全把功勞算在了他身上。

江釋宸給他順順背:“或許外人看來是有差別的,對我來說都是一樣,並不用分得這麽清。”

“我喜歡把自己的東西拿給你。”

林淮蘇捏著他的鼻子依舊不太高興:“那我也喜歡把我的東西分享給你,之後不準這樣了,我真的會生氣。”

“好。”

因為江釋宸那邊手腳太快,論文都快發布了才通知的林淮蘇,林淮蘇還專門找關系去問,結果是早就定下了署名,都已經發表準備下印了。

林淮蘇不得不收下這份“大禮”,他之前還以為署名順序就是貢獻順序,結果被編輯告知,如果江釋宸不是把自己放作通訊作者的話,第一作者一般只認第一個。

整挺好。

林淮蘇看著電腦上的署名思考了很久,又撥通了一個電話,在確認完某些事情之後,心中漸漸有了想法。

轉眼間便來到了年底,雖然《心疾論》的培訓還沒結課,也已經到了徹底放手的階段,林淮蘇每天也沒什麽事,徹底泡在了圖書館。

江釋宸進了實驗室,在研究一項最新的實驗,這項實驗是根據本次《風疾論》的培訓實踐數據為基礎研究的,依舊是江釋宸之前那個課題。

不過這次,江釋宸提前和林淮蘇說明了,第一作者掛江釋宸的名字,中間參與者是他帶的學生,最後的通訊作者是署林淮蘇的。

林淮蘇這次答應得非常爽快,看起來完全不計較之前的事了,還經常空降實驗室來幫忙指導。

江釋宸帶的這批學生年紀和江釋宸差不多大,比林淮蘇年紀長些,但是無一不對林淮蘇恭恭敬敬的,這麽厲害的系列項目能掛上名字,光是說出去都令人羨慕。

十二月底,考研完畢之後,因為《風疾論》的培訓沒有假期,眾人在培訓大樓裏組織了個聖誕節。

只可惜本次參加培訓的人員年紀都比較大……

林淮蘇感覺自己用盡了全力才沒有在學員合唱並且群魔亂舞《醉酒的蝴蝶》的時候笑出聲。

對於老先生們,是一定要尊敬的!

實在憋不住,就掐一把江釋宸!

江釋宸被他掐得腰上都是印子,晚上回去看到的時候,林淮蘇差點沒笑岔氣。

“疼不疼啊……”他往那勁瘦的腰肢上摸了一把,手感是真的不錯。

當然江釋宸最後還是用行動告訴他,一點淤青,小傷而已,根本不影響。

第二天爬起來,林淮蘇看到自己腰上的手指印,陷入了沈思。

這家夥是不是還挺記仇的。

天地良心,就算林淮蘇不掐他,平日裏也是這光景。林淮蘇皮膚生得嫩,輕輕一弄就能留下痕跡,再加上他哪哪兒都敏感,一碰就擰著要逃……

江釋宸完全沒想到林淮蘇因為這事兒給他記了一筆。

轉眼到了春節,培訓這邊也放假了,今年的假期長一些,因為培訓時間本來就夠長了,上次假期也有將近兩個月了,是該稍微放松一下。

江釋宸發現林淮蘇最近鬼鬼祟祟的,主要表現於,總是在偷偷和什麽人聊天,劈裏啪啦地在手機上打字,寫著寫著還會笑一笑。

就……很令人不愉快。

“在做什麽?”江釋宸把人抱到腿上,下巴往那頸窩一擱,林淮蘇眼疾手快直接恢覆桌面。

“你猜?”林淮蘇按滅了屏幕。

江釋宸:“……”

他不輕不重地埋頭往那細細的皮肉上輕輕落了個印子,被林淮蘇給撥開了。

“別鬧,明天就要回京市了,到時候那麽多長輩看著呢。”

被拒絕的江釋宸感覺更委屈了。

這種被瞞著的感覺讓他很不好受。

林淮蘇也發現了江釋宸的心情低落,猜到這人想歪了,擰著身子轉過來,跨坐到人身上,兩手捧起那張帥氣的臉。

看著懷裏挺委屈。

他不禁笑了起來:“生氣啦?”

江釋宸搖搖頭:“沒生氣,只是不喜歡這樣。”

他執起貼在臉側的手,輕輕地在手腕上吻了吻:“能告訴我麽?”

林淮蘇承認自己被蠱到了。

都結婚這麽多年了,怎麽還是被這家夥搞得這麽容易心跳失速。

“給你準備了禮物。”他心情很好地湊過去,蹭了蹭那鼻尖,“我可是精心準備了好久的。”

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亮了亮,裏面帶著深邃的笑意,慢慢湊近了。

“什麽時候才能給我?”

“唔……快了。”

因為廚房被糟蹋了,晚上只能點外賣,趁著外賣送來的時間,林淮蘇去沖了個澡,出來的時候房間裏已經被收拾幹凈了,沙發換了新的罩子,洗衣機正嗡嗡工作著。

外賣員將外賣放進了電梯,方方正正幾個大盒子,是日式壽喜鍋,林淮蘇想吃日料、魚生,江釋宸覺得大冬天的吃著太冷了,就又叫了個火鍋。

壽喜鍋可以不用放辣,湯也鮮美,沒多一會兒就開了,咕咚咕咚的,看起來特別暖和,就是裏面的配菜實在太多了,林淮蘇把生菜都夾到了江釋宸碗裏,自己涮肉吃。

現切的新鮮牛羊肉燙出來比生魚片更誘人,肥美的生魚片幾口就膩了,涮肉片卻可以換調料換口味,江釋宸早就把他的口味摸清了,換著法給他調了好多種醬料。

被這麽奢侈對待的結果就是……

林淮蘇吃積食了。

可是下午是真的餓了嘛……

外賣比較好打理,吃完收拾好放在門口的玄關,明天下樓分類丟掉,碗筷都不用洗。

分明撐得胃疼,林淮蘇還要吃水果。靠在戀人懷裏看電影,有人給他揉肚子消食,林淮蘇把橘絡一絲一絲剝下來吃了,和江釋宸一人分一瓣蜜柑。

第二天一早,二人就飛回了京市,今年北方的雪下得特別大,放眼望去銀裝素裹,街邊的雪堆到了膝蓋,車停了一夜,第二天就能卷厚厚一層雪。

他們今年回來得早,因此提前就去聚會了,本是約著打雪仗。有些人年紀越大,心性反而越回去,不過也有另一種可能

沒有人能拒絕厚厚的積雪的誘惑。

只是林淮蘇最意外的,是在這個聚會裏遇到了談朔。

和幾年前比起來,談朔的變化並不大,但林淮蘇莫名想起來之前所改進過的雕零病論,談朔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得了雕零病的患者,整個人的生氣都像是被抽絲剝繭地抽走了一樣。

雖然看起來依舊是溫潤如玉,卻像是看起來完好無損,又怎麽也不再光鮮亮麗的玉石。

林淮蘇很難形容那種感覺,或者說……他覺得那雙眼睛裏的光沒有了。

“我有點意外會在這裏遇見你。”林淮蘇倒不客氣,坐到了談朔旁邊。

“其實去年我就有參加這個聚會了,只是去年你忙,沒有過來。”

林淮蘇一想,好像是這樣。他嘆了口氣:“之前結婚給你發邀請函,你也沒來。”

談朔笑了笑:“我恐怕沒法參加的。”

他後半句話沒說完,也沒人問,大家都心知肚明、又似乎不懂他真正指的是哪個方面。

因為才接觸過雕零病不久,林淮蘇還是有些擔心,剛給談朔搭上脈,某個二世祖就進來了。

對於這家夥,林淮蘇多的一個眼神都不想分。

談朔的身體沒什麽問題,不過健康又談不上,診不出來任何病,卻總讓人覺得他並不健康。

那或許是心病。

張思澈走到沙發面前,其他人都往邊上頓了頓,這人在談朔面前和之前完全是兩個樣子,乖乖巧巧地蹲了下來,笑得跟個笑面虎似的。

“診出來什麽了嗎?”

林淮蘇瞥這人一眼,沒有搭理。

“談朔哥最近胃口不是很好,是不是因為……”

“張思澈。”談朔的語氣裏並沒有過多的情緒,他只是簡單地打斷了他說話,“你這麽蹲著不累麽?”

“可是這裏沒有位置了,哥,我想挨著你坐。”

林淮蘇:“……”

要不是之前見過張思澈惡劣的樣子,林淮蘇都要懷疑這家夥是不是換了個人了。

談朔旁邊那人連忙起身,準備給張思澈騰位子,談朔只是往那邊看了一眼,也沒阻止,又轉過頭來,低低地垂下眼睫不說話了。

林淮蘇摸不準這兩人什麽關系,但談朔那脾氣,就算不喜歡一個人,也不會直說,像張思澈這樣不要臉貼過來的,估計會很難拒絕。

畢竟也算是半個朋友了,林淮蘇也不怕得罪張思澈:“你坐這麽近,很影響我診斷。”

張思澈分毫沒往後退,極具侵.略.性將手臂一伸,撐在了談朔腰側,臉上都是關心:“神醫就不要說笑了,他最近是真的不舒服。”

林淮蘇見張思澈得寸進尺,索性收回了手:“沒什麽問題。”

“怎麽會沒問題……!”張思澈有些急了,他好不容易把人抓回來,看著日漸頹靡的談朔,送醫院也檢查不出任何問題,中醫西醫都看過了,連心氣郁結這種答案都沒得到,每個人都說談朔沒病。

可他知道談朔病了,為什麽所有人都說談朔沒有!

張思澈甚至懷疑過最近剛剛研究出來的雕零病,也帶談朔去做了檢查,依舊沒有查出來任何問題。

原本談朔是不想來這個聚會的,他知道談朔不喜歡這種紙醉金迷的場合,但是林淮蘇會回來。

他知道他們關系好,如果是林淮蘇的話,說不定能看出來那些庸醫判斷不出來的東西。

可是林淮蘇也說談朔沒病。

這些人是要聯合起來騙他嗎?

又是想一直瞞著他,瞞到人不在了才會承認談朔病了?

張思澈深吸一口氣,收起手臂,往後退了退,和談朔保持了距離。

“還麻煩林醫生仔細瞧瞧。”

林淮蘇忽然覺得這人有點意思。

這家夥不是不可一世的小霸王麽,怎麽因為一點子虛烏有的東西都願意低頭了。

他微微挑了挑眉,重新給談朔診了一次,左右手都沒看出什麽問題。

談朔的身體很正常。

沒有任何的毛病,但只能說正常,談健康的話……總覺得是兩種狀態。

林淮蘇有意捉弄張思澈,說是要摸骨,張思澈哪知道中醫包不包括這些,結果看到林淮蘇捏著談朔的手一點一點往袖口裏伸,整張臉都黑了下來。

“你真的是在診療,不是想趁機做點什麽?”

林淮蘇松開了手:“你以為我是你麽,我是正經醫生,不會趁人之危。”

他嗆完張思澈,還不忘補刀:“這麽摸是摸不出來的,需要找個房間把衣服脫了,得摸背。”

“林淮蘇。”張思澈有些咬牙,他威脅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打斷了。

“愛信不信,不如你現在去瀏覽器搜一搜,看看我說的有沒有騙你。”

談朔倒是早就不想在這兒坐著了:“那我們走吧。”

“行。”林淮蘇轉頭,“去開個房間。”

江釋宸:“……”

他往江釋宸的膝蓋上拍了一下:“去啊。”

江釋宸吸了一口氣,找人去樓上開.房了。

接著就和張思澈一起被關在了門外。

兩個人在門口守著,一個臉比一個黑,跟倆門神似的。

林淮蘇倒沒真的給談朔摸骨,兩人在房間裏聊了會兒天,倒是什麽話都沒套出來,他又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也不好勸。

“如果你不喜歡這種生活,為什麽不跳脫出去,你是成年人了,你有自由的權利。”

談朔搖了搖頭:“說來太覆雜了,放心吧,我沒事。”

“要我幫你聯系心理醫生嗎?”林淮蘇勸道,“不要諱疾忌醫。”

“不是心理問題,我自己有學過心理學,也會給自己做心理輔導。”

“專業醫生的治療和你想象中的自我疏導是不一樣的,回去我讓江釋宸聯系一下,就當是作為朋友的關心。”

談朔垂下了眼睫,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我想休息一會兒,就告訴他我睡了吧。”

林淮蘇看了看談朔,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談朔看起來並不缺覺,連手機也沒帶,既睡不著,又一個人悶在這房間……心理問題有點重了。

他出門帶完話,就和江釋宸離開了,下去之後有和林淮蘇稍微親近一點的湊過來勸他。

“他們兩口子的事啊,林哥你還是離遠點吧,小心惹得一身騷。”

林淮蘇:?

“他們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啊,都挺久的了。”那人嘴皮子一碰,吧啦吧啦說起來,“張家少爺追著人家談朔滿世界跑,山裏鄉下什麽苦都吃,跟變了個人似的。”

“但是你也知道他那德行吧……”

林淮蘇還不知道有這淵源,他以為頂多是張思澈單方面的追求。

“談朔呢?是不是強迫答應的。”

“唉……”那人嘆了口氣,“不像吧,為了張思澈都和家裏鬧翻了,反正之前事兒鬧挺大的,你們這太久沒回來,不知道也正常。”

那人簡單地把二人之間的事說了說,聽起來有真有假,林淮蘇也有些不太信,哪裏有這麽相互折磨的,這根本就像兩冤家,上輩子欠了債的那種。

但是仔細想來,談朔雖然性格溫柔,卻也很有自己的想法,不像是會被強.迫的類型,他連對家人都有自己的堅持,怎麽會因為一個二世祖妥協。

看來這個心理醫生得早點請。

回去吃晚飯之前,江釋宸帶他去洗了手,林淮蘇還在想事兒,回神就看自己滿手的泡沫,洗得比醫院裏消毒還認真。

他往旁邊聞了聞,嘆道:“好大一股子醋味兒。”

江釋宸:“……”

林淮蘇往人臉上親了親:“行了,沒給他摸骨,就跟談朔聊了幾句,剛才你也聽到了,你有沒有認識靠譜的心理醫生?”

“有。”

江釋宸把兩個人手上的泡沫都沖掉,又用紙擦幹凈,給套上手套,把林淮蘇嚴嚴實實裹好了,才給牽回了家裏。

春節過去後不久,考研成績就出來了,準備面試的前夕,一條熱搜悄悄爬上了首頁。

#林淮蘇學術造假#

作者有話要說:在收尾了,評論區征集想看的番外我個人想讓相遇之前的小江穿越到蘇蘇那個年代去歡迎大家踴躍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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